11月3日上午，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举办涉“不良影响”条款商标驳回复审案件审理情况通报会。通报的典型案例中，“该活!”“革命小酒”“鬼吹灯”等商标因存在“不良影响”，法院不予核准注册。
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党组成员、副院长兼政治部主任宋鱼水建议，市场主体在商标申请时应当更加慎重，主动避让一些格调不高、容易产生不良影响的词语，避免因触碰到“不良影响”条款的雷区而无法获准注册。
什么是“不良影响”条款?根据《商标法》第十条规定，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标志，不得作为商标使用。
会上，据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党组成员、副院长兼政治部主任宋鱼水介绍，自北京知产法院成立以来，商标驳回复审行政案件收案量达33971件，占收案总数39.1%。其中涉“不良影响”条款案件收案量达2128件，占总数6.3%，且收案量逐年上升。另外截至8月底，今年北京知产法院对此类案件作出维持被诉决定的比例，达到89.4%。
“商标申请不能随心所欲，盲目追求标志的个性化表达，以牺牲公共利益和社会秩序为代价博人眼球，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宋鱼水说道。
如何判断商标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?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三庭党支部书记、法官张剑表示，商标的文字、图形或者其他构成要素，如果存在可能损害我国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、规范，以及在一定时期内社会上流行的良好风气和习惯的情形，应当被认定为具有不良影响。
张剑还提到，在司法实践中，如果商标由表示色情、赌博或者宣扬暴力的文字、图形或者其他要素构成，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，不能获准注册。
据了解，福建一家食品公司曾申请在第30类咖啡、糖等商品注册商标“该活!”被拒。该公司在诉讼中主张，诉争商标有感叹号“!”，且标明汉字读序。但法院认为，诉争商标容易使公众将“该活!”与“活该” 这一带有强烈负面情绪的词语相联系，且上述做法不能绝对限制一般公众对该二字的认读方向和顺序。如果将诉争商标使用在商品上，可能对社会主流文化价值产生消极负面的影响，故法院不予核准注册。
法定货币符号“”不能作为商标注册
商标法第十条规定“有其他不良影响的标志”，又该如何理解?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标授权确权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》，在司法过程中，法院还需要考虑商标是否会产生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以及宗教、民族上的不良影响。
什么是具有政治上的不良影响?张剑表示，这是指商标的文字、图形或者其他构成要素，与国家、地区或者政治性国际组织领导人姓名相同或近似，或有损国家主权、尊严和形象，或带有政治含义，或具有其他可能对我国政治产生消极、负面影响等情形。
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三庭法官助理张航提到，曾有一家公司申注“革命小酒”商标在第33类白酒、葡萄酒等商品上被拒，随后该公司就此提诉。法院审理认为，基于我国特定历史背景，在无其他相关语境的情形下，相关公众易将“革命”一词与我国革命历史、革命精神相关联。将诉争商标使用在商品上，容易减弱相关公众心中“革命”一词的严肃性和神圣的象征意义，产生不良影响，故法院不予核准注册。
类似地，“雄垵特曲”“战备粮”等商标，均属于此类不能获准注册的情形。
经济上的不良影响又指什么?据张剑介绍，如果商标的文字、图形或者其他构成要素，与各国法定货币的图案、名称或者标记相同或近似，或与经济学用语等相关，可能对我国经济产生消极、负面影响，应当被认定为构成经济上的不良影响。
此前，曾有公司在第36类担保等服务上注册一款图形商标，该商标的显著识别部分之一为符号“”。事实上，“”通常作为我国法定货币的标记，也就是人民币的符号，读音为“元”。因此法院认为，将该商标使用在“担保”等服务上，可能对我国经济、文化等社会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产生消极、负面的影响，不予核准注册。
“皇太極湖及图”“鬼吹灯”等商标会产生文化上不良影响
通报会上，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三庭法官助理石燕提到，如果商标与历史人物或历史典故、文物相关，或者具有封建迷信性质，容易产生文化上的不良影响，法院也不予注册。
比如，某鱼场曾在第29类鱼制食品等商品上注册了“皇太極湖及图”商标，图形部分是手持鱼叉的古代皇帝形象。该渔场在诉讼中主张，“皇太极湖”是一地域名称，与清朝皇帝“皇太极”是两个不同概念，不具有不良影响。但法院认为，综合争议商标的文字和图形，相关公众易将商标的含义与清朝皇帝“皇太极”相联系，而非与“皇太极湖”这一地名联系，因此商标没有被核准注册。
再以知名IP“鬼吹灯”为例，上海一家创意工作室申请在第16类海报等商品、第41类戏剧制作等服务上注册“鬼吹灯”商标，且主张其投资人为《鬼吹灯》系列小说的作者。此外，该工作室认为“鬼吹灯”标识具有区分于小说名称的显著性，具备区分商品或服务来源的功能。法院经审理认为，“鬼吹灯”属于具有封建迷信性质的词汇，如果用在上述商品或服务上，容易使人产生与封建迷信有关的联想，从而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，最终“鬼吹灯”标识无法获注。
另外，在商标中不规范使用汉字或成语，也有可能造成产生文化上的不良影响。
比如北京某餐饮公司申注“功福咖小蹄大作”商标，还在店面标志中显著突出“小蹄大作”四个字。法院认为，这一商标易使社会公众将商标与成语“小题大做”联系在一起，属于不规范使用我国成语，对我国语言文字的正确理解和认识起到消极作用，不利于我国语言历史文化的传承及国家文化建设的发展，因此不予核准注册。
采写：南都记者黄莉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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